2020.1 - 2020.7

2020 年是我在大学的最后一年,也是毕业走向社会的第一年,这一年对我来说非常跌宕起伏。每当我看到知乎的成功人士,都会想起我在那一年初的奇妙经历,然后产生一种痛苦和惆怅的感觉。个人的奇妙经历其实是不足为外人道也的,因为说出来就不止你自己觉得自己是傻逼,大家都觉得你是傻逼了。这有点像在互联网上脱裤子。不过事情都过去两年了,人放自己小时候不穿裤子的照片顶多也就骂骂你父母不文雅是不是。哎,也就是说我也不想让自己表现那么傻逼,不过既然我又蠢又疾世愤俗,那多输出点垃圾情绪也挺好的,好歹爽了

当时在一家很不错的数据库相关的公司实习,不过因为同事都太厉害了,而我那会儿完全不会写代码,所以生活的很痛苦。有一种大家人都很好,对我也很好,最大的错误就是我出现在人群里的感觉。虽然我比较努力的想跟上大伙儿,但是水平有限而天资不聪颖,我多少有一种奇妙的感觉。奇妙感觉一是感觉跟我一起实习的同事说的东西我一个都听不懂,第二个是前辈说的话我也不那么能听懂。印象很深的是,前辈去面试一个小伙儿,回头跟我说基础不太行,我为为啥基础不太行,前辈说:他竟然不懂「…」。这个名词我后来知道是什么意思,但对当时我来说是一个我指令集没有的指令,于是悲伤的感觉油然而生。想必那个时候 HR 应该把招我进去当作招聘事故了。当然,尽管如此,我作为公司的雇员,还是要去公司年会的,于是深夜坐着高铁摸去了北京。当时跟关系好的同事住一间宾馆,翻 IM 发现同事在聊我搞不懂的东西,于是就坐在宾馆里看 PPT,想着让自己不那么失败。年会的时候,大家都很热闹,我在 iPad Kindle 上看《在细雨中呼喊》,然后闷头看着菜。旁边的同事看着我这么能吃,再看看我肥胖的身材,感觉学到了一些教训。这会儿老板过来找我们聊天,看到牛逼的实习同事点了点头,看到我说「哎,你要努力呀」。

第二天离开北京的时候,因为我疏忽给高铁误点了。不过幸亏如此,我得以延迟了几个小时在北京的行程,穿着去年冬天来北京的时候和舍友 G 一起选购的棉袄,逛了逛兵器博物馆。这颇有点「 鸢飞戾天者,望峰息心;经纶世务者,窥谷忘反」的感觉。逛完之后,我看着中间的战斗机,感觉心情好多了。回家了,然后跟舍友约好开学的时候一起去 Kokia 的 Live。当然这个时候的我不知道我毕业之后回去北京,也不知道,影响我们这几年最大的事就要出现了。1月的时候疫情出现了,全国各地开始封着,第一次大过年的在家里和爸妈三个人吃饭,不过看动画还挺欢乐的。期间也有一些在公司写写代码,跑跑 k8s 的杂活。不过再怎么样不能影响过年嘛。在家里一边翻着毕业设计有关的东西一边快乐过年,期间一直在看《Heart Catch 光之美少女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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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假过了之后,回到了一边上班一边准备毕设一边学习的生活。这里有个小插曲是,17楼的哥们往楼道上丢垃圾,被楼上的丢烟头点着了,结果楼上冒烟着火…算是我半个月第二次看到小区冒火,当时感觉日子过得太奇怪了。这会儿上班比较忙,然后我又在利用下班时间做 6.824,而我实在太菜了,受不了自己了。又因为关在家里,没法和同学交流,有点事实上的烦闷。在干了一个月之后,越来越被自己菜到不行。这个时候,舍友 G 告诉我他跑去头条了。我心想你之前不是签了三方吗,这春招找工作这么难,咋还去了呢,舍友 G 对我说:

啊我觉得干着太无聊了,头条好歹有东西做,我也可以多写写代码

然后我突然绷不住了,我就想找个工作,能接受我这种菜逼。这话听着有点扭曲,不是说去了大佬云集的地方一定好吗?当然好,前提是你跟的上。事实证明我跟不上,但我又想写代码。你别看我说这么别扭,人还是有想要证明自己的想法的,虽然很弱智。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?「想做法师,无论是多么蹩脚的法师」。于是这会儿我决定跑去搞春招了。这也是我第一次去真的找工作。因为实习我就没面几家。于是充满挫折的春招开始了。

当时觉得自己好歹能加加油,然后一边刷 6.824、一边工作、一边准备春招,当时最敬仰阿里云和一些知道的做存储的小厂,然后把简历丢过去,于是有了下列经历:

  • 阿里云等了两个星期,没有笔试没有面试,流程变成了 Rejected
  • 投的某个存储小公司,一面我其实面的不是很好,但是面试官说:你想的不够深,不过我放你去面下一个了。然后二面我觉得自己答的还行,然后…杳无音讯了(事后收到别人的评价,觉得我比较浮躁,我觉得评价的非常中肯)。

搁着今天你看这些破事其实都没啥,你人菜嘛,就应该被挂。但是比较想去的地方都把自己 Rej 了,对心态打击其实真的不小的,咱们出去面试又不是理智动物对吧…

哦顺带一提我 leetcode 到今天只写了 90 题,大部分时候还是那会儿写的,哈哈。

这会儿我也只有总结经验了,把面试官问的东西好好学习,争取让上次问过的下次学会了对吧。那会儿我把 6.824 前三个 Lab 写完了(其实事后想画了很多时间,而且工业界做 Raft 的看我知识跟看着傻逼报菜名一样,哈哈),然后看了不少 LSM 和 Btree、操作系统 的材料,那个时候沉迷在什么牛客和知乎刷别人的面经。面经感觉就是这群尼玛大四大三的怎么啥都会,面 WXG 抖音 阿里巴巴之类的面经给我留下了非常长时间的心里阴影,感觉在大学这些人做了一万个 web 项目,从 Linux 内核精通到 Spring 标准再精通到中间件。我他妈却什么都不会,我他妈却什么都不会,我他妈却什么都不会。

然后接着面呗,投了网易呀商汤啊微软啊百度啊360啊什么的,里面一半没理我,有的面试比较难,我也尽力回答尽力做题,然后好好收集资料,好好准备。这段时间胖了不少,压力比较大,天天在家里嗯吃,吃了看什么剑指 offer 面经接着刷。还要上班来远程工作。做题这东西别看我只刷了七八十 lc(那会儿还没 90,哈哈),大部分题还是有思路能写的,不过有时候会漏边界条件,然后想起来抽自己嘴巴。有的面试官会问一些基础题,问的比较深我也答不出来,不过老实说当时大部分八股文背熟了,人家说啥你都能应两句(现在看来,我怀疑有的面试官可能也没那么懂,哈哈)。面试多了好处就是,你越面越…懂八股文了,除了对方聊的很深,不然你总能忽悠两句。这就是我们擅长的东郭先生之道吧。

说起来挺累的,其实身体不咋累,主要是心理有一种很折磨的感觉,每天在睡觉的时候否定自己。人们常说要和自己过的去,要降低要求,说真的,这些都是正确的废话,真到自己眼前除了焦虑还是焦虑,尤其是同学都手握 offer 的时候。每天躺在床上都有那么点怀疑自己的人生,妈的,我上大学都学了啥捏?

按理说这段时间应该 100% 投入在工作和学习中,不过抗压艰难,感谢 bangumi 和动画群的朋友,感谢日本动画,成了我找工作时候的调剂品。当然,我还记得面试某司的时候,因为看动画错过面试的时间,我赶紧发邮件过去说我家停电了,能不能晚半小时面试…这算是一个比较有意思的小插曲吧。你问我不是这段时间苦大仇深每天难受嘛?其实也没有,日子总得过下去是不是…人是很顽强的,一天总有那么多时间其实还蛮开心的。这会儿还是非常感谢家里人对我的支持,每天早上拉我去散步。呼吸一下路边新鲜空气之后,人上班坐牢的精神就没有那么强了。也感谢互联网的小伙伴和舍友。

在四月中旬的时候,拿到了 360 和网易的 offer,我永远感谢你们,虽然我没去,但真的太感谢了!这会儿有了着落,我感受到了一种喜悦,妈的,终于有人认可我了!我是备胎也无所谓,是三流选择也无所谓,他妈的有人认可我价值了,资本家愿意剥削我了!

四月底,学校允许我们回学校,在家肥了这么多,也毕竟得回去了。有了 offer 之后感觉心情好了一些,在公司我请了个长假,在路上把《许三观卖血记》看完了。兜兜转转到了心爱的学校,回到了宿舍,我们宿舍竟然没发霉,我的天。看见抱着西瓜打游戏的舍友 L,我心情不禁好了不少(舍友已经申请到了美国的学校了,不过看着他我就贼他妈开心)。于是我在宿舍继续了面试的生活,期间拿到了 TX 的 白菜 Offer。舍友 G 回来后看我胖了这么多,狠狠的嘲讽了我一顿。

(在宿舍面试的时候,也有不少小插曲,下午三点面试,然后舍友觉得我打扰他睡觉了,黑着脸把我从宿舍赶出去了,于是我到楼道里去完成面试了,令人感叹…)

五月,拿到了自己包最大的一个 offer,还是在学校的当地,不过老实说,面试官给我一种 30 岁的人 40岁的脸的沧桑感,又听说加班非常狠,胖了很多的我当时看着有点犯怵。这会儿感觉40%的公司没理自己,40% 公司把自己挂了,20% 的公司给自己发了 offer,但也非常纠结去哪。思前想后,社恐的我找了一圈关系好的网友,说「您好,我是在找工作的本科生,能给我一个面试机会嘛…」。

有一个网友听到了我的请求,然后把我简历投放了几家,我成功得到了面试机会。这也是我最终去的地方。不过据说面试面的不咋好。1年之后,我的一面面试官对我说:「当时看见一个肥宅在昏暗的灯光下说着我听不懂的话,絮絮叨叨,循环往复,我有点想直接把他挂了,不过老板说再看看,不知道怎么把你这个菜逼放进来了。」你看,人生就是这么戏剧性。拿到这家之后,我高兴的跳了起来说请客,被土豪同学拉着去请客吃日料,五个人吃了一千我还没吃饱,妈的,真黑。

然后我就选择了这家,感谢这个网友和不嫌弃我的同事,真的,非常感谢。

也很抱歉我的前同事们,我水平太差了,没有达到你们的预期,也没干成什么事情,这很令人遗憾。我还记得我当时说要跑路的时候,老板和带我的前辈都语重心长对我说了半天。不是要我留下,而是真切说工作的时候要注意怎么怎么样。因为我的原因拖累大家,很对不起。

然后就是毕业最后的时候了,我和同学逛了以前没去的动物园、图书馆、书店、吃东西的地方。说真的,人选择的时候,最终会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,我第一次感受到,自己学校所在的城市这么大,有这么多东西。当时我也看了很多动画片。哦说到毕设,我是之前花一个月在找工作期间做了个一半,找到工作后,大概高强度肝了2个星期。你看,本科生毕设就是这么水,我感觉我就是中国教育的败类,本科教育的漏网之鱼。怎么办呢,生活还得过下去。

毕业的下午是毕业典礼,上午学院拍毕业照。我看动画片看到六点没去。下午毕业典礼倒是印象很深。比较真挚的是学生代表,也是土木的,成绩不算好那种,跟我们讲自己找不到工作的事情,太有意思了。拨穗的时候,我忘记了自己的垃圾绩点,忘了自己学习上不好给学校抹黑,真切感受到「我他妈也是个学士了」。去拿毕业证的时候,我跟关系好的学长一直说,「我也是学士了,你对我尊重点」。哦对了为什么是学长,因为他在本校读研了…只见他用看傻逼的眼神看着我,但不知道为啥,我就是他妈很开心。

其实也没那么开心,有点惆怅,毕业典礼过完,大家就要收拾行李各奔东西了。有的同学去毕业旅行,但我真的很害怕自己因为太菜被裁员,所以决定早点入职,就准备了一周时间回家,在家呆几天就去北京。拿着行李箱离开宿舍的时候,感觉有很多话想和同学说,又什么都说不出来。这些寝室可能会留给别的校区过来的,也可能留给新生,但是再没有我们的身影,只有一个个同学离开。

其实我放这些话,不是抱着某种忆苦思甜或者教训现在找工作的人说什么话,虽然我确实有点像祥林嫂。现在找工作的,水平个个比我现在还强。我能教个锤子。这种经历是每个人独有的、碎片的,而且并不为外人道也。只是,如果有某个不那么成功的人看到了,能收到一些慰藉,想办法到最后都努努力,或者说用更加乐观的心态看自己的话,我觉得我就很开心了。你瞧,文章中提到的人,你别和我提起他们任何一个人,要不然我全都能想起来。